宁依依:“......”
韩子离:“......”
周小玉:“......”
他们沉默着, 周围叽叽呱呱吵吵嚷嚷,以半疯傻周月和小混混王奕文为首,人们都来了劲, 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。
按照周月的说辞, 那时为什么是韩子离和宁依依带着吴繁才能逃出石室呢, 就是因为他俩和魔教暗中勾结,“小繁”只是牺牲品;而宁依依记恨吴繁,就使计和韩子离一起,吴繁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魔教的机关之下......
此处的使计,根据她的神情,可以推测为“魅惑”“勾引”一类。然后众人的眼光就不怀好意地在宁依依白嫩的脸颊、略丰的胸前以及流畅的腰身处,流连了下。
这么看, 周月脑袋还是挺灵光的, 至少在弄死宁依依+韩子离方面非常好使。
以宁依依撕x二十年的经验来看,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,就是不要跟她废话, 直接一拳过去打碎她下巴。
以和为贵的周小玉大概感觉到了她的想法, 赶紧扶住她的肩:“小师妹,我们快些走吧,正巧还能赶上师父回来呢。那......那大师兄,我们回头见,你先忙你的叭。”
但是宁依依不太想走。
周小玉带着魏奕和宁槐等人又去赶周月他们:“哎呀, 大家和气一点嘛, 谁还没犯过错, 弥补就是了,你们别说了好吗?都去忙吧......”
“......关你屁事。”王奕文眼睛一瞪,两颗眼球从眼眶里突出来,“老娘就看这些人不顺眼!”
她冲着宁依依和韩子离的方向扬起下巴:“一个娼妓堆里爬出来的,一个全家都跟魔教不清不楚,正是这些渣滓污了师门,还不趁早滚下山,在这里恶心我们干什么!”
宁依依感觉自己的脑子炸了。
她上一次有这样的感受,还是在高中,当时她遇到了个人前撒泼人后哭闹的绿茶婊,天天给她找麻烦,后来还成了她这部小说的某个炮灰的原型。要说青春的遗憾,她最遗憾的就是没在毕业典礼上揍得那女生满地找牙。
不可以动手,他们现在的处境本来就更糟了......
可是......
宁依依看到,韩子离对着她笑了一下,说了句什么,紧接着背过身去快步走开,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。
魏奕在一旁道:“王师姐,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,到底是自己的师兄师妹......”宁槐在后边拼命点头。
“别说这么伤人的话啦,大家都是同门,友好一些呀!”周小玉拽着宁依依的袖子,“师妹师妹我们走......”
“怎么地,想打我啊?”王奕文继续拧巴着嘴角,指指自己的脑袋,“来啊来啊冲这儿打,你有种就打啊!”
宁依依霍然挣开了周小玉的手,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她冲过去——
“打人啦!杀人啦!”
“小师妹别!我们......”韩子离赶紧折回来,走了两步,又顿住了。
“......谁打人了。”宁依依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,“你们都看着,我伤她一根头发了吗?”
众:“......”
还真没有。宁依依揪着王奕文的领子,大眼瞪小眼,脸上几乎被喷到对方那臭烘烘的气息,然而她没有进一步的举动,反倒一点点松开了王奕文的衣服。
沉寂了片刻后,她竟挂上了一个与韩子离之前一模一样的标准微笑:“王师姐,苍天有眼,口下留德比较好哦。”
王奕文先是一脸“妈的这什么傻x操作”,然后嗤笑道:“不敢打?刚才我还以为你有几分骨气嘛,啧,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,估计连魔教都嫌你没用所以你才逃回来的吧!”
宁依依没有回答,在数十道目光中扬长而去。
擦肩而过时,她还朝韩子离笑了一下:“师兄,我没事,你不消担心。”清纯可爱,活泼向上,仿佛一朵在污言秽语间挣扎求生的小白花。
韩子离眉头一皱,感觉事情不简单。
.
到了忘情殿,挑战才算真正开始。
因为苏唯清的脸阴得能滴下水来。
宁依依在殿外左看右看,纠结了半天,还是对着守卫说:“请大、大哥进去通报一声,告诉师父我我我我来了......吧。”
周小玉担忧地问:“师妹,你一个人确定没关系吗?”
“没关系没关系。”宁依依从头到脚写着“才怪”,“师父一向严厉,看到你们为我说话估计会更不喜的啦。”
正当她要抬脚进去时,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袖角。
宁槐嘴唇发白:“姐姐,别去!师父她、她会对你不利的,我刚刚得知......我......姐姐......总之别去,很不妙......”
这孩子总是说话说半截。宁依依觉得心累,但守卫已经通报过了,她总不能打退堂鼓,只好安抚住宁槐,继续独自往前走。
她下回,是不是该应景点,教宁槐唱个“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(姐姐)一去兮不复还”?
苏唯清的喝声把她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一下子打醒:“宁依依,你还有脸过来见我!”
这是又咋地了?她好好地闭门思过没犯事儿啊?不对,难不成和韩子离私会给发现了......
宁依依一抬头,发觉面前坐着的除了苏唯清,还有熟悉的中年老男人萧淮,身边还跪了俩人。而这回,萧淮也没笑,脸偏到一边似乎是在叹息。
她顶着苏唯清两道灼热的视线赔笑道:“师父......”
“——别叫我师父!我可没脸做你的师父!我天元宗究竟是造了什么孽,遇上了什么劫,才让你们这几人留下来!当初,就该当众处决了你,以绝后患!”
这话说得......宁依依有点晕。
苏唯清冷哼一声,将一卷纸摔在她面前:“自己看!”
那是张浸了桐油的纸,卷得极紧,给揉得皱巴巴的,字都歪歪斜斜有些模糊,更可怕的是边角还有紫红发黑的痕迹,看上去很像......
“瞧瞧你害了师门多少人!你这个祸害!都是你!”
宁依依匆匆扫完上面的内容,更晕了。
据说,魔教迎回了他们的少主林萱然,一下子声势大振,在多处地方与仙门展开了战斗,吸纳了不少新教众;埋伏在魔教的人则趁机打探出了前一阵魔教攻上天元宗的真相,发觉原来天元宗的结界破裂,有个因素就是山中某地魔力大涨,从内部让结界衰弱了。
顾长歌等人再一查,那“某地”就是倾尘峰一座庭院的一间屋子——宁依依的屋子。
这......怎么可能???
宁依依脑中乱成一团,迷茫地看向苏唯清:“师父,我不明白......我发誓我从没有做过背叛师门的事,什么走漏消息,什么修炼魔道,什么里应外合,我没做过!”
可怕的是,苏唯清面上浮现了一丝微笑。
“好,那你再看看这个。”她将第二卷纸扔过来。
纸上写得极为简略,归纳一下就是两个字:符咒。
宁依依听到自己两耳嗡地一声,身子软了,心底忽然涌起一大堆片段......
她被一封家书骗回去,那入了传销组织被洗脑的母亲一通威逼劝诱后,将她关在了卧室里,她却不害怕,径自从包袱中摸出一张符咒......
她用符咒与韩子离联系上,刚说了一半就被侍女们敲门打断,之后宁母就闯进来质问她可是用了什么法器之类的物件......
她被搜身后,那张破破烂烂的符咒被扔在地板上,然后她就被带走了,再有就是和韩子离一同逃出去......
那张符咒,她没再管过......
woc!!!
等宁依依回过神来,她已经坐倒在地,浑身关节都失了气力。
“怎么?果不其然,确有此事!”苏唯清一拍桌子,险些把茶盏掀翻,“叛徒!逆子!还不快如实交代!”
萧淮安慰她道:“苏师妹别激动,气坏了身子可不好。”
宁依依自己心内都乱乱的,脑子飞速转动,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。
魔教肯定事后有搜查她的房间,发现那张特殊的符咒——是啊,如果他们都能检测出她晚上偷偷用符对外联系,又怎会察不出那符的秘密——而那符,是她房内众多符咒的一个□□,与她的神识相通。
于是,魔教得了那符,也就顺便和灵元鼎产生了同调,乃至反向灌入魔力,从内部削弱了天元宗的结界。那日,自身没有力量的凌言非率先潜入天元宗,这一叠加,魔教顺利入侵。
如果真是这样......她就成了全天元宗的罪人了。
虽然剧情走向无法避免,但成为这罪魁祸首之一,谁愿意啊?即使苏唯清能放过她,她一出门,这消息一传出去,她还怎么活?
宁依依哆嗦着将大致经过叙述了一遍,从怀里摸出几张符咒和两面镜子。那本就是她今早过来要呈上去的,但此刻这方式却是她万万没料到的。
最终,还是逃脱不了炮灰的命运吗?即使这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。
她眼神呆滞地盯着苏唯清的两片嘴唇,只见那里开开合合,说了许多,她只听清了四个字。
“清理门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