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光石火间, 宁依依看清了宁槐手中的东西。
一柄匕首, 寒光闪闪。
“小槐!”她猝然起身, 拔剑去挡, 好歹将匕首的去势消了一点, 让它铛地一下险险落在林萱然身侧。
woc直接来一出刺杀女主?!宁槐我真是看错你了!
宁槐瞬间崩溃:“姐姐, 为什么!她对你如此, 她恨不得要将你烧成灰, 你那日也看到了,为什么还要包庇她!”
宁依依努力把他圈在怀里不让他去够那柄匕首:“所——所以你就要这么杀——她?你有没有点脑子啊这里是天元宗, 不想想——后果吗!呼!”
没想到这细胳膊细腿的小男生,竟然很有几分力气, 这一反抗起来宁依依几乎拦不住, 话都说得断断续续。
宁槐疯狂挣扎:“天元宗怎么了,天元宗发现了魔教的人都无动于衷!他们肯定是一伙的!”
宁依依心一横,干脆运起秘力使出术法, 将他绊倒, 贴了张符定住。
“你给我......呼......好好冷静下。”她喘着气, “萱然姐姐定是有苦衷的,她之前与我交好, 我对她很是了解。
“一个从小吃不饱穿不暖、四处流浪后投上天元宗的人, 明明天赋很好,明明勤奋刻苦, 也没做错什么事, 却因为出身贫寒而饱受欺凌。压抑得太久, 总会有爆发的时候吧?何况即使她真的有错,那也轮不到你来审判,师父他们还没发话呢!”
虽然,林萱然自顾自地误会她、还对她毫不留情下手......宁依依一想确实有点气。
宁槐:“我不管,魔教的人就是该死!”
宁依依:“......你怎么能这么说!萱然姐姐又不是自己愿意有魔教血统的,她只想好好活下去,但很多人总是在逼她......”
宁槐:“那谁让她投错了胎?”
“小槐!”
这话说得宁依依无从反驳,但从心底不愿去承认。可能是摆脱不掉二十一世纪的影响吧,她即使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个月,看到了恃强凌弱的例子,却仍相信“每个孩子都是无辜的。”
而且......林萱然是女主,不能动。
现在宁依依确信了这一点,因为她还存了点数学物理知识——她注意到,那匕首落下的弧线很不自然。
联想到林萱然的秘力属性和水平,结论就很明显了:“小槐,你即使心中有恨,也不能和她硬抗。不信的话,你扔一小块石子试试......轻点!不然你待会会后悔!”
宁槐将信将疑地照做。呼!石子隐入黑暗,在即将接触到林萱然头顶时突然反弹,以相同的力道直直打在他脑门上!
宁依依叹气:“果然。”
幸好她出手把匕首打偏了,不然宁槐估计就凉在这了。
宁槐明白过来。魔教血统本就主打“命令”,林萱然的修为比他强了许多,自然护体的秘力就能将他的攻击原封不动地奉还。
他坐在地上,眼神慢慢黯淡下去,一点泪水盈了出来。
宁依依:......哭、哭了?
“为什么啊......”宁槐绝望地说,“姐姐,魔教害得我们家多惨,为什么不能让他们遭报应?我为什么这么弱,什么都做不到......”
身为原身的弟弟,宁槐也是杏眼圆脸,带着点少年未脱的稚气,泪珠在眼中打转,又咬着牙不愿哭出声,将苦楚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宁依依当然心软,搂过他道:“总会好起来的啦。你别太难过,天道轮回,善恶有报,咱们只要不做亏心事,不存歪心思,日子会一点点好过的。家没了,这里便是你的家,你不还有姐姐嘛。”
这话,其实她也在说给自己听。
宁槐吸了吸鼻子:“嗯......”(t ^ t)
总算费了不少心思安抚了宁槐,宁依依意识到一件事:他们闹得动静不小,林萱然怎么没醒?还是说,林萱然在装睡?
“......”宁依依决定勇敢面对一下惨淡的未来,将宁槐哄出狱外,自己则回到那间牢房门前,“萱然姐姐,你在听吗?”
回应是不可能有回应的。
宁依依深吸了口气:“姐姐,我觉得你我之间有些误会,我们好好谈谈,解决掉问题好吗?”
“......我和你,没什么好说的。”林萱然对着墙壁道,“小师妹,你嘴巴一向厉害,我哪能说得过你?我不过是魔教孽女罢了,还杀了人,迟早会遭报应的。”
宁依依:“姐姐别这么说啊,我是真心想要帮你,还有希望不是?”
至少你有主角光环,怎么着都不会有事的。
“真心?”林萱然冷笑了一声。
宁依依有了不好的预感:“嗯嗯......我当然......”
“好,你想谈?那我便和你谈。”林萱然道,“你口口声声说帮我,在我面前撒娇,其实呢?你不过是玩我消遣吧!先给我希望,然后把它夺走,把一切当成一场戏,很有趣不是吗?”
“我没有......”
“没有吗?”
宁依依也有点恼了:“姐姐,你说清楚,也许就是误会呢?”
林萱然转头看向她:“行啊。
“春天那晚,你突然来找我,我便有些奇怪——先前你总是高高在上,虽不至于像吴繁、悠浅那样对我冷嘲热讽,但也是不会看我一眼的,怎么会拉拢我呢?不过我终究和人没什么交际,了解得太少,后来与你相处也觉得你很是可爱,就放了心。
接着是和大师兄......”林萱然顿了顿,似乎很是痛苦,“......遇上。那段日子我简直开心得不知道是否在梦中,害怕哪一天就会醒。虽然......我总有种感觉,那就是小师妹,你在刻意撮合我和师兄两个。”
暴、暴露了?宁依依心里一紧,果然她还是演得太浮夸,令人生疑了吗?
“我不知道你的意图是什么,只能安慰自己说,也许你是曾与师兄......所以心有愧疚,想掩饰掉尴尬呢——”
宁依依抓住了一丝希望:“——是啊,我还是很想姐姐幸福的——”
“——可你为什么,还一次次地在我面前与师兄不清不楚呢!”林萱然爆发了,“你当我没感觉的吗?你摔跤,倒在他怀里;你不舒服,到他院里休息;被困在魔教时,你和师兄紧紧抱在一起出现,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?”
宁依依:“......”那个时候,确实挺......让人多想的。
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!没办法啊!
林萱然的声音有点变形:“可我除了师兄,便只有你了,你一直在别人面前维护我。我就忍了。但别人不会想得那么简单,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我们的吗?尤其是我?我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听,保持冷静,直到......”
宁依依回家。
宁依依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。那个时候她刚和悠浅闹了矛盾,而悠浅在这里是有点实力的,趁她下山时鼓动大家对林萱然展开语言攻击,韩子离又恰好做任务去了,林萱然怎么可能不多心。
搞不好,悠浅的原话就是宁依依和韩子离俩其实是在山下共度春宵去了。
“......而你深夜逃回来时,说的也是师兄为了救你,陷在了那边!我该说什么,我当时脑子都混成一团了。我每当看到你和师兄站在一起,那么轻松自然地聊天,我就忍不住想,为什么我不行呢?可能我天生就,不适合与人交往吧。”
宁依依忍不住道:“姐姐,你别这么想......”
林萱然提高了声音:“别说了!别再假惺惺地安慰我,然后踢我一脚了!你若真心想我幸福,便不要在我和师兄身边晃来晃去,还理所当然地说‘我们’!你既然难忘旧情,又为什么要白白给我希望呢!”
“这......”
宁依依想得清楚了。她所做的一切,在林萱然希望崩塌时都起了反作用。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。
林萱然握住栏杆,慢慢跪坐下去,头埋得很低:“可能是我心思太多,太敏感了吧。我没有家世没有钱财,还身负这种血统,做不到你那样潇潇洒洒。”
宁依依心里郁闷,又觉得难受:“......我的所作所为,真的没有别的意思,就是希望你们一切都好而已。”
林萱然:“行了,你走吧。我就这么一个人,在这里等死好了。”
不啊!这只是你的个人想法!
你是女主,你有光环,你遇到什么都能化险为夷;而且还有只猫在等着你啊......虽然墨墨目前不见了。相比之下,宁依依才是孤零零一个人。
千言万语都给堵在了胸口,宁依依叹了口气:“姐姐,你别说这种话,我适才对小槐说的‘总会好起来’,对你也同样适用的。”
然后她迈步往外走去,心头坠了块石头一样地沉。林萱然这状态,误会是解释不清的了,她开罪了女主,还不知道前路怎样呢。
这么想着,宁依依忽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。
“小师妹,你也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