飘天文学 > 其他小说 > 我家死士是忠犬 > 64 十一,你给我滚出来!
"从五月初一到八月十四, 便是九十三两十四文。我明日还有一个铺子要去, 剩下着几个月的账目,等我再找他。"四师兄将算盘上的珠子归位,不疾不徐地扔出一句话来。
"九十三两,是吧!行, 我记住了!"柳莨重复了这句话, 点点头,仔细将这个数字记在心里。
"是九十三两十四文。"
四师兄的动作一顿, 抬头看过去, 语气极为郑重。
"哦……好!"柳莨声音一哽, 尴尬地挠了挠头, 半天憋出一句话来。
"便知道你记不住。"四师兄看着她, 无奈地摇摇头, 伸手一招,便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,"把这个给肖峪, 账目我都在上面写着了。"
"好!"柳莨一听能省好多话,痛快地把事情应了下来,赶紧把那封信拿了过来。
倒不是她记不住这个数字,主要是每次四师兄和大师兄一算账,基本都是神仙打架。可以说接下来的十几天, 谷里的每一个师兄妹, 耳朵都要被祸害一遍。
大师兄是气不顺,就开始唠叨鸡毛蒜皮的小事。四师兄更是吓人, 能拎着算盘给谷里的每一个都算遍账,能精确到文来说你这几个月的用度花销。
而四师兄的摧残,谷里只有一个人能躲得过去。
那便是柳莨。
虽然现在谷里孩子众多,但是当初一起从小长起来的,只有五个孩子。柳莨当初是谷里的小师妹,简直就是万般宠爱于一身。尽管有一两个师兄已经长偏了,但是四师兄可以说是一如既往。
每次给别人算账,都是"你这个月为什么多花了一两三文!"
只有给柳莨算账的时候,说的都是"你这个月五百两银子,为什么没有用完?怎么还剩了这么多?你这个月为什么没有置办新的衣裙,是不是肖峪克扣了你的用度?"
当然,事情都是相对的。
柳莨在四师兄这边少受的摧残,基本都在大师兄、各个师妹师弟那边补回来了。因为等待着她的,不仅仅有各种师弟师妹的抱腿哭嚎,还有大师兄如江南烟雨般连绵不断的唠叨。
柳莨看着手里的信,又想起曾经被训到耳朵起茧的日子,简直有种想叹气的冲动。
现在苏姐姐在师兄旁边,应该这次怨气不会波及到她身上吧。
她这边正发愁,突然被件衣服砸了一下,眼前便是一黑。柳莨皱皱眉,疑惑地把照在脑袋上的布料揪下来,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件披风。
"还不赶紧穿上!若是染了风寒,还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银子。"四师兄原本低头拨弄着算盘,一看柳莨拎着披风在那大眼瞪小眼,他便是眉头一皱,语气透出些严厉来。
"哦,好!"
柳莨赶紧答应了,把披风穿上,努力做出乖巧的样子。
四师兄若是生气了,虽然不会像大师兄一样唠叨好几个时辰,但是他冷着脸一面拨弄算盘,一面可丁可卯地算账,只要半刻钟就能把她听晕了。
"外面冷,赶紧回去吧。"四师兄看着她把披风穿上,面色才算是稍稍缓和了。
"好,我这就回去!师兄你不走吗?"柳莨探头看了一眼,四师兄刚才坐的桌子,见上面还放着一小摞账本,皱皱眉有些疑惑。
"刚才等你的时候,点了一壶茶,我再喝两轮再走。"四师兄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壶,便又皱了眉,"一壶碎茶便要七十文钱,着实过分了些。"
"行……那师兄,我就先走了。"
饶是柳莨知道他一向勤俭,这时也无奈地有些想叹气,只能点点头,先告了别。
两人又说了两句,柳莨才转身往客栈走。四师兄也是有些不放心,还特地叫了人来送她。
一路到了客栈门口,那人才行了礼回去。
柳莨迈步进了客栈,动作顿了一下,垂下眼眸,唇瓣被抿成一条直线:
"十一,你要躲到什么时候?"
她开口问出这句话,声音中隐隐带了委屈。
刚才在四师兄面前,她一直忍着。一路上因为旁边有人,她也继续憋着。一直到现在,情绪才终于是忍不住了。
"你出不出来?"
柳莨深吸了一口气,缩紧了手指,嗓音透出些喑哑来。
周围一片安静,半晌没有得到一点回应。
柳莨抿紧了唇,抬手将十一的匕首取了出来。她攥着刀柄,刀刃寒光闪动,一看便是极为锋利。
"师妹,你拿着匕首干什么?"
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,柳莨的动作一顿,转头看过去,等看清楚来人,眉头便拧了起来。
"师兄,你不是去锦州了,怎么这么快回来了?"柳莨转身将匕首别到手后,将喧腾的情绪压了压,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"殿下的母妃明日就到,便提前回来了。你刚才在干什么?为什么拿着匕首?十一去哪了?"师兄几步走来过来,只回答了一句,便将话题转了回来,"到底是怎么回事,你的情绪不对!还有你身上这件披风……"
师兄说着话,眉头越皱越紧,伸手便要拿过柳莨手中的匕首。
她的情绪不稳,还拿着这么锋利的武器,实在是太危险了!
"对了,四师兄让我把这封信给你。"柳莨后错半步,躲开了他的手,将拿着匕首的手背到身后,反手把刚才那封信塞到师兄怀里。
"什么?钱苏安回来?怎么会这么快?"师兄的注意偏移了半刻,看了一眼手里的信,很快又想起柳莨的事情。
他把信随手收了起来,神色严肃地上前一步:"师妹,你先把匕首给我。"
柳莨的身形一晃,便往后退了几步,仍然是不愿意。
师兄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,脚下一动,眼见便要飞身追上来。
"张老!喝!接着喝呀!"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人,苏轻的声音夹杂了笑意,传了过来。
"别揪老头子的胡子!"张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苦着脸,伸手抓住苏轻的胳膊,试图让她站直。
师兄转头一看醉醺醺的苏轻,当即气得头发差点炸起来。他快步过去,一把扶住苏轻,脸已经黑了大半:"我才半天不在!你就给我跑出去喝酒!苏轻,你是不是要疯!"
柳莨见师兄被苏姐姐牵绊住了,也稍微放下了些戒备。她扫了一眼苏姐姐手里抓着的一坛子酒,抿了抿唇,飞身过去拎了酒坛子,便轻功离开了。
"师妹!"师兄见她抢了酒就跑了,心下更是着急,便想要赶紧追上去。
"肖峪,你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……"苏轻醉得厉害,笑嘻嘻地圈住他的脖子,像一块牛皮糖,几乎是要挂在他身上。
师兄被突然的亲密弄得身体一僵,转头看向柳莨消失的方向还是有些焦急,他想要把苏轻扶正,但是苏轻就像是没骨头一样靠着他,根本就无从下手。
"行了,急什么?有人跟着呐!"张老活动了一下肩膀,视线扫过某个角落,摇头笑了笑,"人家小两口闹个矛盾,你跟着掺和什么。你还是看好你怀里这个吧。"
张老成功将醉鬼甩锅,只觉得无事一身轻,解下酒葫芦往嘴里倒了一口酒,然后一摇三晃地离开了。
师兄听他这样说,却仍是不放心的,但是苏轻根本就不松手,便也只能作罢。
事实上,张老的话是非常有道理的。
柳莨抱着酒坛子找了一个僻静处,席地而坐,越想越是委屈。
臭十一!坏十一!一天到晚忽冷忽热的!
她将酒坛的封口揭开,抱着酒坛子往嘴里倒了口酒。辛辣的味道顺着嘴一直流入胃里,似乎要把人燃烧起来。
柳莨虽然时不时就要去偷三师兄的酒,但是自己是极少饮酒的。平时也就最多喝点米酒和桂花酿,像这样烈性的酒,她是从来没有喝过的。
"咳咳咳……"她低下头捂住嘴,一口便被呛得脸通红。但是想起刚才的事情,仍是觉得憋闷,便又强忍着难受,狠狠地灌了一口。
臭闷葫芦!跑跑跑!有话就直接说清楚啊,这样躲来躲去算是什么?!
柳莨被酒呛出了眼泪,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,抱着酒坛子又喝了一口。她本就是不会喝酒的,再加上心中憋闷,只这么一会儿便已经喝醉了。
她把酒坛子往旁边一推,晃晃悠悠地扶着树站起来,手摸索了一下,将那把匕首取出来,眼睛微眯四处搜寻了一圈,突然把匕首往自己脖子上一横,:"十一,你出不出来?"
她手中的匕首还没有接触到衣领,暗处便有一个人影飞了出来。
柳莨本来已经醉得迷迷糊糊,脚步虚浮甚至有些站不稳,在十一出现的瞬间,动作却意外地敏捷。她反手将匕首一扔,直接将十一扑倒在草地上,翻身便骑了上去。
十一被吓得脸都白了,瞳孔骤缩,死死地盯着柳莨的脖子。
一直过了半刻,见上面确实一点血痕都没有,近乎停跳的心脏才慢慢活动起来,呼吸也开始恢复。
他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大片,背后一阵发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