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
最终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。
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, 正闭着眼红着脸不停喘气的苏妗, 越瑢心中愉悦的同时也憋得厉害。
虽然眼下顶着的是他的脸, 但这个样子的苏妗还是叫他心痒极了, 再加上眼下这从未有过的亲昵气氛……要不是条件实在不允许,他定然要将她按在床上好好这样那样一番!
苏妗不知道自家男人心里正一浪接一浪地蠢动着,她笑得腮帮子发疼, 还有点脱力,这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这人实在是太会闹腾了!
她严重怀疑他是优雅高冷的仙君装多了,才会憋出这么一副又皮又幼稚,还带了点无赖的孩童性子。
不过嫌弃归嫌弃, 看着这个样子的越瑢, 她心里却生出了一种难以难说的轻松感, 叫她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。这大概是因为真实的他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相处的缘故吧,总之眼下她竟有点懒得再去装温柔贤淑了。又见这人顶着自己的脸,一边轻喘一边笑看着自己,苏妗有点不自在,偏过头推了他一把说:“你还没说不造反的话,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呢……”
怕压得她难受, 越瑢顺势翻身躺在她了边上,但一双含笑的眼睛却还是没有离开她:“父王从来没有过称帝的念头,他生来就是上战场的人,当不了皇帝, 也不想被困在深宫里过一辈子。再加上这天下好不容易才太平了几年, 百姓们也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, 他哪可能亲自去掀起战乱,让他们家破人亡,流离失所呢。这天下,这百姓,都是他保了大半辈子才保下来的,他舍不得亲手毁了他们。当然,造反造不得,不代表咱们就要乖乖地洗干净脖子等死,所以这事儿唯一的解决办法……”
他轻笑了一声,语气听起来随意得很,眼神却有些发冷,“就是让他想动手也没有机会了。”
这个“他”显然是指永兴帝,至于这话里隐藏的杀意……
苏妗沉默一下,竟也没太过震惊,大概是因为刚才已经被“造反”两个字吓过一遍了。
“那咱们为什么不现在就解决了他?”她有些不解看了他一眼,压低声音问,“若那位现在就崩了,父王不就不用往下退了吗?”
越瑢被这胆大包天的姑娘问得差点笑出声: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他忍笑解释道,“太子储君之位不稳,若那位现在就崩了,赵王势必会马上发难。到时内乱一起,京城必定会陷入混乱,最重要的是外患也会随之而来。尤其是一直对大楚虎视眈眈的西夏,虽说前些年被父王打消停了,但他们一直心有不甘,妄图卷土重来。若大楚真的起了内乱,他们一定会趁虚而入,到时内忧外患的,大楚怕是要亡。所以这事儿还得再等等,等到太子斗赢赵王,牢牢地稳住储君之位,时候也就差不……”
“太子?”苏妗一怔,不等他说完就下意识问道,“可你方才不是说,太子庸碌无能,没有明君之相吗?”
怎么听着他还要扶持他似的呢?
“他是没有明君之相,但他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,总比一个不高兴就要杀人,来路也不怎么正的赵王要强些。”越瑢说着嫌弃道,“说来他们老刘家的种实在是不怎么样,六位皇子,除了太子和赵王之外,竟是一个能担大任的都没有,不然我们这些人哪用得着这般操心。”
永兴帝生了十位皇子,但成功活下来的只有六位。然而老大残疾,不堪重任,老三太子和老六赵王暂且不说,老五是个胆小如鼠,整天只知道窝在家里吟诗作画的。老八更别提了,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蛋,除了拍他太子哥哥的马屁,其他啥也不会。
剩下一个老十,今年才六岁。按说这个年纪正适合培养,可惜那孩子快出生的时候,他母妃受了惊吓难产了,造成了他天生反应比常人迟钝——俗称,有点傻,因此也只能排除在外了。
一开始他其实还想着五八十也许是在扮猪吃老虎,结果一试,好么,纯粹是想多了,人家真就是一个怂一个蠢一个傻,没有任何虚假成分。
想到这越瑢就很是心累,要不是做皇帝太累太不自由,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,他真想踹掉他们全家自己上位,那可比现在这样要省事多了。
“那这么说,世子这次回来,是来扶持太子殿下的?”几位皇子的情况苏妗也是知道的,闻言点道。
“算是吧。”越瑢回神说,“父王不能出手,也只能我来了。”
“只要太子能顺利登基,咱们家就会没事吗?”
自然不是,该退的还是要退的,毕竟镇北王府碍的不仅仅是皇家的眼。不过这些东西太复杂了,越瑢没有再往下说,只道:“世事无绝对,先走完这一步,下一步再看吧。”
他说完,突然笑了起来,“说来如果真有这个机会的话,夫人会想要做皇后吗?”
苏妗愣了愣,摇头:“不想。”
越瑢不过是心血来潮,随口一问,见她回答得这么干脆,不由有些意外。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,问道:“为什么?皇后可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。”
“但皇后也是这世上最辛苦的女人。”换做以前,苏妗肯定不会说的这么直白,但现在嘛……她耸了一下肩,“前朝后宫里里外外有那么多事要她做,明里暗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,想想就很不容易。更别说前朝也好,后宫也罢,到处都是尔虞我诈,明争暗斗……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,即便天天吃着山珍海味,穿着绫罗绸缎,享受着世人的叩拜又怎么样?反正如果是我,我肯定是开心不起来的。”
对她来说,一个能够庇护住她和孩子的家,简简单单几口人,就是最好的生活了。
越瑢看出了她的言下之意,一时愉悦至极,忍不住就大笑着凑过去亲了她一口:“英雄所见略同!妗妗与我果真是天生一对!”
感觉自己在亲自己的苏妗:“……”
大兄弟,说话就说话,别乱耍流氓行吗?
两人吃过早饭,这便抱着小福生往前院探望镇北王去了。
然而镇北王却不在前院。越忠满脸笑容地告诉他们,昨天半夜镇北王就醒了,醒了之后喝了补汤又睡了一觉,早上醒来的时候精神就好很多了。最重要的是,镇北王逼着他们将他抬回玉京院的时候,萧氏竟然没有再闭门不见,反而是主动接过越忠手里的药碗,喂镇北王喝起了药。虽说脸色还是冷冷淡淡的,但动作却十分轻柔,显然是想通了。
向来最讨厌喝药的镇北王因此喝了一整整大碗药,要不是用药量有规定,他还想再喝两大碗来着。越忠心里也很是欢喜,虽然萧氏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他心里颇为不平,但她既然想通了,他便也不觉得如何了——谁让他家主子死心眼,就喜欢这样的呢。
越瑢和苏妗听罢,也是彻底放了心。
不过……
“母妃定然已经反应过来了,她不会揍我吧?”想到自己费了那么老大的劲儿,还是没能逃过这口“蓄意撒谎,恐吓长辈”的大黑锅,苏妗脸上就什么笑意都没了。
越瑢却是被她幽怨的眼神看得忍不住直笑,努力忍了忍,方才安抚道:“放心,为夫会帮着你的。”
苏妗心说你怎么帮我?如今我才是她亲儿子,这做婆婆的对着儿媳妇兴许还不好意思下重手,可对着亲儿子……
反正福生长大了要是敢这样吓唬她,不管出发点是什么,她都肯定得把他吊起来抽一顿。
这么想着,苏妗就更郁闷了,然而再郁闷也得去看看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“亲爹”啊,因此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记了越瑢一笔,然后做好挨揍的准备,跟着他往玉京院去了。
刚走到门外,就听屋里传来了镇北王嘿嘿的傻笑声:“瑶儿,要不你再打我一下吧,不然我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……”
越瑢嘴角一抽,有点不想承认里头这傻不拉几的家伙是自己老爹。苏妗倒觉得挺有趣的——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威严冷酷的镇北王,在自家媳妇儿面前竟是这样的呢?
“……你要再犯傻我就走了。”萧氏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力,还有点忍耐到了极限的感觉。大概是已经被他闹了好一会儿了。
“好好好不闹了!但是你什么时候能再叫我一声恕哥哥啊?”镇北王美滋滋又期盼极了地说,“我嘿嘿……还想听。”恕……恕什么?
苏妗冷不丁地呆了一下,待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,顿时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——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父王!太肉麻了!
越瑢也是眼皮直抽,整个人嫌弃得不行。不过余光瞥见身后的媳妇儿,他就没那么难受了,反而心中坏坏一笑,凑到苏妗耳边就说了一句:“夫人也叫我一声瑢哥哥呗。”
“……”苏妗忍着一巴掌抽开他脑袋的冲动说,“死心吧,这辈子都不可能的。”
“话可不要说得太满,”越瑢也不在意,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说,“容易自打嘴巴的。”
苏妗:“……世子放心,妾身从来不做自打嘴巴的事儿。”
她说完就抱着福生要进屋,谁想就在这时,萧氏突然脸色微红地从里屋冲了出来。她的身后,镇北王正惊慌大喊:“瑶儿你别生气啊!我!我再不敢偷亲你了!你不想叫我恕哥哥我也不逼你了!你别走啊!”
苏妗:“……”
越瑢:“……”
猝不及防看见这一家三口,吓得整个人往后倒退了两步的萧氏:“……”
气氛一阵尴尬,苏妗心里一阵拔凉。
完了,上一顿揍还没挨完呢,又来了一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