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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恒并没有对将士们说太多,简单训了几句话,就示意司马懿安排发放枪械。
在他说话的时候,司马懿已经把事情交代了下去。
有人抬了几张方桌摆在校场上,那几名奉命登记领取枪械的文职军官分别坐在一张方桌后。
每一张方桌的旁边,都守着几名负责发放枪械的魏军。
抓到阄的将军们,各自带着所部将士排着长队等待发放枪械。
司马懿等人陪着曹恒站在高台上,看着领取枪械的场面。
“太子要不要等到一切都安排稳妥了,前去向陛下复命?”司马懿向曹恒问了一句。
看了司马懿一眼,曹恒回道:“司马太尉已经安排稳妥,我也不用在这里看着,等到发放齐全,把登记造册的名录给父皇和我各自送去一份也就是了。”
“晚些时候我就令人誊抄。”司马懿回道:“我会亲自送去呈给陛下和太子。”
“辛苦司马太尉。”曹恒点了下头,招呼张苞:“陪我去向父皇复命。”
曹恒领着张苞下了高台,司马懿带着一众军相送。
走没多远,曹恒对司马懿说道:“军中还在发放枪械,太尉不用相送太远,此处还得烦劳太尉盯着些。”
“有我在,必定不会出了乱子。”司马懿回道:“太子只管放心,我会用心盯着。”
“司马太尉亲自监管发放,我当然放心。”曹恒回道:“父皇下旨要我把枪械发放给将士们,距此已是不短,倘若再不复命,只怕他会等的急了。”
“太子只管前去向陛下复命,这边结束,我也会去求见陛下与太子。”司马懿拱手一礼:“我不远送。”
曹恒也拱了拱手回礼,带着张苞等人离开了军营。
这次没能得到步枪的将士们,聚集在校场周边,向等待着发放枪械的地方张望。
堵住军营出口方向的将士们,见曹恒来了,纷纷让开到一旁。
在将士们的目送中,曹恒与张苞等人离开校场,走向辕门。
回头望了一眼人山人海的校场,张苞对曹恒说道:“太子把事情交给司马懿还真是没错,没能得到枪械的将士也只是在边上围观,并没有任何人哄闹起来。”
“要不是司马懿有些本事,父皇又怎么会让他掌管天下军务?”曹恒回道:“虽然太尉并不能决定调拨兵马去什么地方,可一些关系到军中的军令,还是会从太尉府发出。把控将士们的心思,他要比你我更有经验。”
张苞应和了一句,跟着曹恒上了卫士牵来的马匹。
曹铄下旨,要曹恒负责匠作司事务,还要他承担起发放军械的职责,去了一趟匠作司又把发放军械的事情也给安排了,曹恒不过用了大半天而已。
来到皇宫,邓展出外迎接。
从邓展口中,曹恒得知曹铄已经在书房等候他许久。
他向邓展问道:“父皇知道我一天之内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办妥?”
“太子的本事,陛下当然还是知道的。”邓展回道:“早先陛下就和我说过,把事情交给太子,根本不需要有太多担心,太子必定会办的稳妥。”
“父皇还真是信得过我。”曹恒微微一笑,向邓展问道::“最近朝中事务是不是过多,否则父皇怎么会想起把匠作司的事情交给我去办?”
“大军三年不征,各地不过是上报一些日常政务。”邓展回道:“陛下所以给太子找些事做,无非是觉着太子最近有些闲了。有句话本不该末将开口,可要是不说,太子或许还不清楚缘故在哪。”
“还请邓将军明示。”曹恒向邓展拱了拱手。
其实黄舞蝶曾提醒过曹恒,不要总是在太子府逗留,朝廷的事情还需要用心去打理。
起初曹恒并没有在意,认为才从海西回来不久,曹铄不会对他要求太多。
黄舞蝶才提醒,曹铄的旨意就送进了太子府,要他即刻前往匠作司,承担监督建造和巩固防务的职责。
在匠作司走了一圈,曹恒把所有从蓬莱带到长安的步枪装车运送到军营。
他本以为需要亲自等在那里发放枪械,没想到曹铄却下旨要司马懿在那里等候,协助他把枪械发放下去。
见到司马懿,他当然明白,曹铄是要把发放枪械的责任交派给那位大魏朝的太尉。
巴不得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推出去,曹恒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,请司马懿全权负责发放枪械。
要说司马懿还真是个有眼力的,曹恒才表露出来要把事情交托给他的意思,他就干脆一把全都揽了过去,而且还当着曹恒的面,很快就有了具体的部署。
亲眼看着司马懿井井有条的办理着发放军械的事务,确定不会再出纰漏,曹恒认为到了向曹铄回禀的时候。
邓展引领着曹恒来到曹铄的书房门外。
他对曹恒说道:“请太子在此稍后,容我向陛下禀报。”
“有劳邓将军。”曹恒道谢,邓展随后走到门前。
曹铄一直在书房里等候着曹恒的回复,听见邓展在门外说他已经来到,当即吩咐带他入内。
走进书房,曹恒看见曹铄正坐在那里悠闲的看书。
从曹铄悠哉的举止,可以看出他至少有好一会没有处理政务。
身为皇帝,能够如此悠闲,无非是许多事情都被下面的人给办了。
曹恒当然清楚,正因为有他把许多事情都给揽下,曹铄才会过的如此悠哉。
面向曹铄站好,曹恒躬身一个大礼:“儿臣见过父皇。”
“事情都办妥了?”放下书,曹铄看向他:“匠作司那边怎样?”
“回禀父皇,儿臣已敦促弥衡,要他抓紧制造枪支。”曹恒回道:“匠作司从蓬莱带回的步枪只有三四万条,投放到军中,根本就是杯水车薪。以眼下匠作司的制造进程,没有一年半载,很难造出足以配备全军的枪械。”
“一年半载。”曹铄微微摇头,对曹恒说道:“大军三年不征,如今已是过去一年有余。我可以等上一年半载,三军将士却等不了那么久。枪械和将士们曾经使用的刀枪剑戟可是不同。倘若不加以操练,他们不能在战场上熟练运用,即便给他们发放了枪支和足够的弹药,到了战场上,也是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。”
“父皇说的是,儿臣也把这些说给弥衡听了。”曹恒回道:“弥衡提出给匠作司增派工匠,儿臣觉着此事还需父皇决断,因此不敢擅专。”
“说是要我决断,可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。”曹铄说道:“你也不用有所隐晦,怎样想就怎样说好了。”
“回父皇话。”曹恒回道:“儿臣觉着应该给他加派人手,匠作司承担着整个大魏的军械制造,以后说不准还会制造一些其他器械,人手太少确实运作起来会有麻烦。”
“你倒是会替弥衡考虑。”曹铄说道:“当初匠作司搬迁到蓬莱,我可是把最好的工匠都给他调派了过去,如今他还要人手,我从哪找那么多手艺精湛的工匠给他?”
“其实父皇根本不需要给他调派工匠过去。”曹恒回道:“技艺精湛的工匠,无非是长久打造器械练就了一身本事。只要给他们调去一些精壮民夫,交友匠作司的工匠传授技艺,用不多久应该也是可以起到作用。至少纯粹出体力的事情,那些民夫就可以办了,不用再抽调熟练工匠去办。”
“我还真没想到这样也行。”曹铄先是愣了一下,随后对曹恒说道:“既然你觉着可以这么办,我就把调拨人手去匠作司的事情也交给你。不过你要明白,匠作司不是其他去处看,调拨人手到那里可不是儿戏,每一个送往匠作司的人,都得层层查验,把他们的祖辈三代查个清楚明白。”
“父皇放心,这些事情儿臣是懂的。”曹恒当即应了。
随后他又向曹铄问道:“敢问父皇,司马太尉是不是奉了旨意前去发放枪械?”
“你手上的事情太多。”曹铄回道:“太尉分管军务,把他派去协助也在情理之内。难不成你觉着哪里不妥?”
“其实父皇清楚,从匠作司运出去的枪械根本不足以分派给三军将士。”曹恒说道:“一旦分派的不合适,军中将士必定会有怨言。带着枪械前往军营的路上,儿臣还在琢磨着,要怎样才能做到不让将士们心有埋怨,甚至进一步闹出事情。到了军营,司马太尉居然等候在那里,说是父皇令他协同我发放军械。得知这一消息,儿臣当即明白,父皇并不是要他协同,而是打算把发放军械的重任交付给他。”
“你是自己懒惰,居然妄自揣度我的意图。”曹铄说道:“倘若以后再如此,我可不会饶你!”
“父皇教训的是,是儿臣妄自揣度。”曹恒先是谦恭的应了,随后又对曹铄说道:“其实儿臣有一件事不太明白,还请父皇明示。”
“有什么话,你只管说就是。”曹铄说道:“这里也没有外人,你我父子什么时候也这么生分了?”
“儿臣要问的,其实还是有关司马太尉。”曹恒说道:“父皇很清楚枪械数目不足,无论谁去分派,都有可能会惹得将士们心中不爽。倘若不能把将士们的情绪按压下去,甚至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乱子。父皇令司马太尉处置这件事,很可能会让他背负起被将士们埋怨的罪过。倘若不是司马太尉做过什么错事,父皇应该不会特意如此。”
曹恒说起可能是司马懿做出过错事,曹铄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:“你觉着他会做出什么错事?”
“如果儿臣没有猜错,海西的事情应该与他有关。”曹恒说道:“海西闹了海贼,那么大的事情,依照常理,即便海军统领和当地官员不向父皇禀报,负责海西附近情报收集的火舞也不该完全没有消息送回。得知那附近闹海贼的时候,儿臣就在想着,必定是有人从中拦截了消息,否则不会半点风声也没能传到父皇这里。”
“你是怀疑司马仲达从中作祟?”曹铄问了一句。
曹恒回道:“难道父皇不认为是他从中做了些什么?”
“我不是认为他做了些什么,而是知道他做了什么。”曹铄回道:“大魏各地倘若还有消息能瞒得过我,我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做了。”
“难不成是父皇授意……”曹铄的回答让曹恒感到有些困惑。
“当然不会是我授意。”曹铄回道:“司马仲达负责各地军务,海西出现了海贼,那里的海军曾数次清剿却始终没能成事。作为大魏的太尉,他当然不希望这种事情传到我的耳朵里,于是就把消息给掩盖了起来。我把你派去海西,一是为了迎接匠作司,二则是要你去看一看,那里究竟是怎样的境况。你从海西回来,告知我那里确实闹了海贼,我就把司马仲达给召进皇宫狠狠的训斥了一通。”
“父皇就没有想过,司马太尉试图掩盖消息,可能暗中有着其他想法?”曹恒小声提醒了一句。
与他对视了片刻,曹铄问道:“你觉着他会有什么想法?”
“太尉毕竟掌管着天下军务,儿臣以为司马仲达如此做,倘若父皇不加以更多的申斥,将来难保不会惹出更多的祸患。”曹恒回道:“即便他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图,父皇也不该放纵,否则别人也是有样学样,以后父皇还如何约束群臣?”
“你说的倒是没错。”曹铄点头,随后向曹恒问道:“要是依着你,该如何处置司马仲达?”
“这件事别人并不知情。”曹恒回道:“司马仲达是追随父皇多年的老人,一旦此事闹开,父皇要是不治他个死罪也说不过去。儿臣认为,既然海西的事情是那里的官员和海军统领没有及时禀报,就拿他们开刀。在众臣面前既保住了司马仲达的脸面,也让他明白,凡是暗中做的事情,总会有人替他受过。这次躲过去,下一回可不一定不拿他治罪!”